Friday, March 7, 2014

獵槍下的野雁

Great White Fronted Goose

自從幾年前到Sacramental Wildlife Refuge 看避冬的野雁野鴨,驚艷到數大的震撼,以後每一兩年總要去駭一次。平常在家附近見到加拿大雁邊飛邊叫,呼朋引伴,即使只有兩隻,總也忍不住微笑目送到天際。(古人說的那種被狐狸精迷住了,大概就是這種情形吧。)


北加州幾個野鳥保護區大多在農地周遭,冬天休耕時正好供應從極地南飛的鳥群撿拾食物。區裡有大片水塘,鳥在塘裡隔離人類和野獸的侵害。我家附近的大湖公園常有上百隻加拿大雁逗留,總是天明不久就三五成群起飛,太陽高照時就一隻不剩了。

前不久忽然心生一計。既然看動物都在傍晚和清晨,今年我們應該下午出發,先看晚場,住在附近的 Williams, 次日清晨再看。野生動物難測,這樣安排可以看兩次,增加機會,也免得中間大半天沒事做

Northern Pintail 很美的鳥

找尋伴侶的白鷺


Colusa 的夜鷺

在農地裡覓食的 ibis

Sacramental 野鳥保護區有好幾個區,其中Sac 和 Colusa 各有一條幾哩長的環路讓遊客邊開車邊賞鳥,我們總也就去這兩處;其他的區沒有明確的地方供人觀看,完全看不到重點。傍晚先去較近的Colusa看了一圈,就匆匆開往主要景區Sac。這兩處都屬于同一保護區的complex, 但是相距20英哩。眼看天就要黑了,看到天上高處都是一大群的鳥,啊!到了到了!但是再仔細看,不對啊,鳥是大群大群地飛離保護區,不是飛進去。這是怎麼回事?

急忙開進,保護區裡的景象和我記憶裡不太合。是今年超級旱災的緣故嗎?幾個大水塘還在,但是沒幾隻鳥,我的妙計居然槓龜了。此時太陽在背後,即將落山,月亮就在面前四目專注之下快速升起,不到一分鐘就跳離地平線。我們看著稀疏的鳥,失望地離開。千百隻鳥,居然看不到。

剛升起的月亮

傍晚飛離的鳥群

第二天一大早,兩處又再巡一次,依然沒見到幾隻。這種現象真是令人納悶。繞完了圈回到剛開門的遊客中心,就去問一下怎麼回事。一位從德州來的講解員說,再等一下鳥就回來了。回來?牠們晚上不住這裡嗎?原來野鳥為了逃避白天的獵槍,居然改變習慣,改成晚上到田裡覓食,白天(打獵時)則回到水塘休息。保護區旁邊都有獵區,獵人必須在鄰近不同的地點報到、打獵。我每次聽到槍聲,總是納悶加怨恨,保護區又同時打獵,還算是保護嗎?這講解員看出我的意念,(很可能也是多數人的問題,)解釋說獵人每年都必須買Duck Stamp才能打獵,政府就用此收入買地、建立保護區,確保鳥在南遷途中有食物和棲息地(獵人才有獵物可打)。現在野雁野鴨的數目都很健康,不但沒有絕種的危機,還可能因為數目太多,把北極圈裡苔原帶的植物都吃光了,必須以打獵來控制鳥口。以前野雁限制每次只能打三隻,現在增加到十隻了!我仔細回想,這些年看的(農地旁的)保護區,確實都是在大白天看見鳥群的,正好和市郊suburb的湖上相反,那是因為鳥在市郊不需要擔心獵槍,白天就正常覓食,晚上才回湖上。

千百隻鳥,每年必須做同樣的南北長程遷徙,隨時必須面對生死的決定,牠們如何發展出這種坐習而且大家同步呢?生命的延續真是神奇。我必須承認,鳥對環境的感覺比我想像的要敏感深刻的多。只有人類才想得出這種“必須殺你才能幫你”的詭譎方法。也幸虧有大小環保團體不懈的努力,在不同地點推動不同的幫助,今天我們還能欣賞到各類的鳥。在加州的 Lodi 是沙丘鶴和天鵝避冬的地方, 現在風行種葡萄,很多農地都改成了葡萄園。但是冬天的葡萄園並不能提供南來的沙丘鶴食物和休憩。地方協調的結果,一些農夫願意為了鶴和天鵝,保留部分的傳統農作。就在Sac 保護區四周,環保團體研究找出野雁集中的地區,付錢請那裡的農夫在一月份不要把稻田的水排掉,(反正也還不到耕種期,) 等到二月以後再排水,以在乾旱的時候提供野雁足夠的棲息地,農夫也樂得有些外快。這些事雖小,但都需要很多努力才能做到,為的是什麼?只是人類還能和其他動物共存。(這個目的越來越難。為了保護放牧的牛,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所有的狼殺了,不用花太多心思、努力、和錢。但是沒有狼,食物鏈就不成鏈了,然後呢?)

我們聽從那講員,又開進保護區去等。十點多鐘真的千軍萬馬陸續從各方回來。不論看了多少次,這充滿生命力的景象總是令我感動不已。篇尾附上一段24秒的短片,感受一下我們聽見、看見的景象。

成群飛入的雪雁

回到水塘才可以休息了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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